古诗词中经常会出现一些看似无理的诗句,令人感觉作者似乎不食人间烟火,或者有些超凡脱俗。比如李白的《春思》,李益的《江南曲》等等,不仅都是传世名作,而且充满深情,值得细细咀嚼。
很多在现实中好像无理的事情,在艺术世界里却有理;在现实中觉得不可理解,在艺术世界里却很容易理解。元代一位诗人在创作诗歌作品时,就非常注意讲究言外之意、味外之趣。下面分享的是才子除夕之夜客居异乡,悲戚地吟诵了一首佳作,颔联尤其打动人心。
客中除夕
明代:袁凯
今夕为何夕,他乡说故乡。
看人儿女大,为客岁年长。
戎马无休歇,关山正渺茫。
一杯柏叶酒,未敌泪千行。
袁凯是元末明初的著名诗人,很多读者都熟悉他的名作《白燕》。他曾是朱元璋的座上宾,后来因受到皇帝的猜忌,便装疯卖傻,逃过一劫,得以辗转地回乡隐居。诗人奔波在外,恰逢除夕之夜,他思乡念家,于是赋诗抒发内心的悲愁。
除夕之夜,万家灯火、鞭炮声声,无论是王公大臣,还是陋巷小户,都高高兴兴地欢庆佳节,到处都是一派喜庆祥和的气氛。诗人却惆怅地说,今夜是何夕,自己却在他乡思念故乡。
作者化用《诗经》里的句子,既点出题目里的“客中”二字,又表达了思亲怀乡的愁情。虽然前两句出现了两个“夕”和两个“乡”,但是读起来并不觉得拗口,反而显得语气沉重,令人感受到作者悲戚的心境。
接下来的两句,作者仿佛在自言自语,又似乎有些神不守舍。别人家的孩子新年穿新衣,来年又将长高长大,作者“看人儿女大”,一定也想到了自家的孩子,却不知妻子和儿女在家乡过得怎样?
“为客岁年长”,诗人又感慨羁旅生涯,度日如年。除夕之夜,本该开心快乐,可是他听到远近交替的鞭炮声,看着家家户户门前挂着的大红灯笼,心里却感到不是滋味。自己不过年也就罢了,一家老小却眼巴巴地盼着自己回去,诗人想象着那种望眼欲穿的眼神,就感到心里发慌。
颈联转而抒写了一种无奈之情,“戎马无休歇,关山正渺茫。”一方面战火纷飞、硝烟弥漫,交通阻塞、信息不通,另一方面自己也不敢轻易暴露行踪,不然还会给家人带来更多的麻烦。
诗人为了谋生,流落异地,暂时又有家难回。他既孤寂难耐,又思乡心切,却无可奈何,只能苦熬苦等,希望有一天可以出现转机。
结尾进一步道出满腹愁苦,“一杯柏叶酒,未敌泪千行。”虽然无心过节,但是诗人还是自斟自饮,也许醉了就忘记了烦恼,醉了就不会在乎伤痛。
柏叶酒是用柏树叶浸泡的酒,专用于过年或祝寿。也许是店主人看见他孑然一身,可怜他孤独愁闷,于是送他一壶。可是一杯下肚,不仅没有忘忧,反而在脑海里浮现出过往的欢庆时光,于是便情不自禁地泪流满面。
再细味颔联的两句,别人家孩子的长大,与自己的羁旅悲愁,本来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可是作者却用看似无理的诗句,真切而细腻地表达了自己当时的感受。
试想,如果作者是单身一人,没有子女,内心就不会产生如此强烈的触动。正是因为人心是共通的,诗人看着别人家的孩子调皮地玩耍,一定会联想到故园和亲人,也就更加觉得独居客馆的日子实在是太漫长了。
所以这两句无理而妙,充满了痴情真趣,那些不可言之理,不可述之事,却可让读者默会,诗人的经历也是很多游子羁旅生涯的缩影。全文创作技巧高超娴熟,又融入了真情,更能打动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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