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春天的名义邀请我,参加她的舞会。我来了。花如人,遇见了,便刻骨铭心。所有的相逢,都是一场恩泽。欢喜是猝不及防。一个照面,还没打招呼,便有了默契。
四月蔷薇靠短墙。轻舞飞扬。无限温柔。浅粉配深绿,完美。我羡慕着,向往着。捧花在手,小确幸,盈满怀。只看一朵,一朵就足够。一下午,像一辈子那么长,一辈子也能像一下午那么短。怎么想都美好。无关长短。画面美得让人忧愁。
这一派未染世俗的真实色彩,全都融进明澈的眼眸。一架蔷薇心满香,每一朵都是时光里最美的诗。把我暗淡的人生,照得色彩斑斓。
这么美的花,我不禁好奇地问起了蔷薇的前世,一个悲伤的故事,在我心头流淌,结局没有留白。
她说她的前世是一位姑娘。恍惚间我看见一位女子,站在蓝桥边,手持锦扇,衣袂飘飘。月光照着她唇红齿白,照着她一张粉嫩的脸。她是最美的风景。
阿康来了。他说她是最美的风景。她在等他。那个和她青梅竹马的他,模样不是俊郎,他是朴实的。这对蔷薇来说,就足够了。一个人的魅力,原不在容貌,多在于内心散发出的善良。
四平八稳的日子没有持续多久。那一年,皇帝下旨,选美女进宫,蔷薇被选中。姑娘闻讯,当即昏厥。官吏逼迫,要带人进京。母亲苦苦哀求,才答应推迟两天。好心的乡亲们暗中告诉蔷薇,躲进深山,如官府要人,就说患急病死了。谁知此事走漏了风声,被贪财的人向官府告了密。县官上奏朝廷,皇上大怒,下令追捕,活着要人,死了要尸。阿康和蔷薇火速进山,奋力逃奔。但步行怎逃得过骑马的追兵。耳闻马蹄声已近,为了不牵累阿康,蔷薇毅然跳下了万丈山崖。阿康悲痛万分,亦随着跳下。追兵搜巡,在山崖下寻到了两具尸体,运回京城。
皇帝见尸,又气又恨,命人浇油烧尸,但烧了一昼夜,尸体却肤色不改,完好无损。又命人举刀碎尸,但钢刀却砍不进。皇上恼羞成怒,下令抛入大海,可尸体却不沉。此时,朝廷上下怨声载道,有胆大之士骂皇上是凶残的昏君。皇帝不敢再继续作孽,命人打捞尸体,合葬于天目山下。
不久,那座新坟上长出一朵美丽的花,花茎上长着许多刺。人们都说这花是蔷薇姑娘所变,花刺乃阿康为保护蔷薇而生,故取名“蔷薇”。
我呆呆地站着,仿佛时间停止了,悲伤的香气将我笼罩。这是深情凝结的香气,从远古穿越而来。那悲伤,几千年也没有散去。我的眼睛湿润了。我看见蔷薇花的眼睛也湿润了。
她说,这世界上,有一种最为深厚的情感叫“愿得一心人,白首不分离。”那可是稳稳的幸福,可这幸福终究还是破碎了。那是一种失落,一种让人心疼的失落,很疼,心如刀割。
我默默走开,心生敬畏。每一种生命都有存在的理由。美的背后或许就是心酸。你看,今生这花开得如此轰轰烈烈,原来只是开了一场无悔的寂寞。
作者:蒋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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