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年来,第一次没有陪闺女过生日,由于疫情也因为还有老人们需要照顾,我们只能分隔两地,她能够把自己的感受继续用汉语细腻表述出来,我也很欣慰!
盛年不重来,一日不再晨
忽然间,三百六十五天,八千七百六十个小时,五十万五千六百分钟如弹指挥间流逝了!
大概在一年半前,家里第一次有了出国的想法,爸爸妈妈问我的时候,几乎是想都没想地一口答应了下来,脑海中所憧憬和向往的是在网上经常看到的留学生日常,视频中古老的建筑与清新的环境一幕幕浮现在眼前,或者说,这对那时的我而言,就像是一条遥远的、烟雾缭绕的路。
过了半年左右,我得知父母准备在日本成立公司,有时甚至是在半夜也能听到若隐若现的交谈声。我才明白,这些都是认真的。
我上了六年级之后,开始学日语,但是也因为出国签证还未办理下来的原因导致我存有部分侥幸心理,并没有多么下功夫的学。
我记得很清楚,一次我和父母逛超市的时候,传来了签证办下来了的消息,听到的一瞬间又兴奋又难过,兴奋因为我可以比别人更早一步跨出国门,而且父母的努力也没有白费;难过是因为我真的要对这个我生活了十二年的地方放手了。
在那之后的日子,我每天上下学都会留意一草一木,珍惜每次和同学一起上课,一起去食堂,和课间偷偷玩手机的一些普普通通的日常。
说来也快,时间总是会在你终于想好好珍惜的时候过的飞快。
毕业典礼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很正经的仪式,只有六年级的学生和老师。
在最开始二班同学朗诵的时候,读着读着计划好的台词就变成了生生哽咽,不久便见眼泪顺着脸流下来了。窗外风刮的更大了,天也阴沉了下来。很多人从进学校以来就一直忍着的眼泪也流了下来,老师们也发现可能这个部分进行不下去了,于是直接由校长来发毕业证书。发完之后,学生们可以随意在校园里转转,平时关系好的关系不好的都把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放下了,这对很多人来说都是最后一次见面了。谁都安慰着对方回头还可以在网上聊天,和上学时都一样的。但其实谁也都清楚,久而久之我们只会把对方渐渐淡忘。
我们拍了很多照片,想尽力在永远不会停歇的时间上再留下一点点存在在对方世界中的痕迹。
有些人提前走了,剩下的人包括老师都哭了,每当想到三年在一起的时光要一挥而散之际泪水就夺眶而出,我们许下了很多承诺,但就站在校门口谁也不舍得第一个离去。
在最后,何圣恩跑过来给了我一个拥抱,告诉我她回头有能力也会来找我的。
之后的假期里,我报了日语班,尽可能快速的补上了我日语的基础部分。在那段时间,家人们都在尽可能从各方面的给我做准备,我可能是其中最没把之后的困难当困难的人了。反正出个国应该和国内一样,交些朋友天天一起玩嘛,有个一年半载日语绝对不是问题。
临走之前,我和父母去了十三朝古都,有太多值得被铭记的事物,我也不会就此放下中国历史的。
在日本大部分都安定好之后,我的学校生活就开始了。
令我没想到的是,开学的第一周就如一个雷一般的劈我头上了
这里的学生大部分都与我之前想象的有很大的不同。他们每个人之间似乎都隔着什么看不见的屏障,很难拿语言表述出来。互相之间除了电话以外并没有任何联系方式,放学后就算出去玩也不会到对方的家里,更不会住上一两晚;也没有互相抄作业,对答案这些在国内学生看来是证明两个人关系好的事情。
他们对每个人都很尊敬友善,更很少有侮辱他人的行为,但是同时也没有那种可以天天黏在一起的朋友,他们明明是有更好的条件一起长大变老的。
当然大多数人都对我很好也经常帮助我,可能也是因为和国内学生的对比吧,还是不太习惯的。再加上语言沟通很困难,在基本交流都不能完全达到的情况下,听一天课之后回到家又不知道学习该从何下手的一天过得很慢,就像是熬过来一般。
每天只期待回家睡觉,第二天早上上学的路上还能莫名的收到一堆奇怪的眼神,逐渐我发现我开始害怕别人看到我,和我说话。
突然间就像是丧失了语言能力一样,也不知到底要怎么和这些与我同龄的人相处了。
我知道,导致这一切的都是因为我胆子太小了,有多少个可以和他们交流的机会被我因为挪不动脚而耽误掉了,有多少次我本来可以向同学询问的机会被心跳而击退缩了。
但我也知道,给我铺这条路的人是费了千辛万苦,而我就太不争气了。
有一段时间天天沉浸在不知前进好还是后退好的日子,每当回想起之前在国内无忧无虑的生活,都冲动的想给最初一口答应出国的自己来一巴掌。但与此同时,妈妈也经常鼓励我抬起头来,几乎所有人都在给我加油打气,我明白了这也许就是为了不负众望所必须背负的责任吧。
第二天去上学的时候,我开始观察每一个人,发现在他们身上有很多值得我学习的东西。做事情认真;坚持不懈;遵守和别人的每一个约定…
回想回想,我开始尝试着我能否变得更加坚强。事实当然没有说的这么简单,但是半年就那么过去了。每一天有意义也好;无意义也好,都当作是给回头的我吸取教训了。
在即将毕业之际,一个名为新冠的词进入大家的眼帘。
因此,学校放假了,每天在家看着被标红的数字逐渐增加,慢慢的,也就麻木了。
在这疫情之后,有几个人的名字是会被铭记的呢?那些人,到底算不算给生存下来的人做了贡献呢?
大部分局外人,除了伤感以外,应该也没有反思与下一步措施了吧。
但是那些相关的人,怕不是世界末日来了吧。所以我认为这世界上没有人能够真正了解对方的感受,能做的只有朋友圈里敷衍的一张被数亿人转发的图片,可是每个人一根蜡烛就是他们所希望的吗。
从另一方面来说,人类发展了这么久,不是在一个看不见的病毒前一样渺小如沙吗?
同时令我感到惊奇的是,学校都已经放假但是还要坚持毕业典礼的学校,不过至少我没白买一套西服。
终于,迎来了毕业典礼。在正式的典礼之前,我们排练过三四次如何领毕业证书,不得不说,那张纸都快被弄皱了。
但是当走进学校,看着平日里的同学全部都穿上了西装后还是很惊艳的。我之前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小学刚毕业的学生也可以像大人们一样换上正统的服装。
家长们也被要求穿相对正式的服装,委员会给每一位六年级学生都准备了礼物,还提前给每个人胸前都别上了礼花。
不久后,仪式开始了,整个体育馆都坐满了人,精致的装饰配上正好应季的樱花真的很有毕业的感觉。每一个部分都很正式,最后大家还有一个合唱,所有学校的老师全部到场了。在典礼完结之后,我们回到班里,收拾好东西后一层一层下楼,每两个老师撑起一个大花棚,路过四五年级的教室时看见他们贴在外墙上的毕业快乐,以及出了教学楼后家长们围出来的长路,我真的觉得我长大了。
没有过多的伤感,或许是因为大家上的初中基本都一样,更多的则是证明了我们成长过程中重要的六年。
回首细数,第一次出国读书,第一次独自面对不熟悉的人群,第一次知道回忆的感受,学会了有得必有失,学会了很多事必须放手。
也感谢这么多一路陪我走下来的人,在我迷茫时指一条明路,在我伤心时给我肩膀依靠,就算仅是给我一个微笑,我也不会忘记!
及时当勉励,岁月不饶人
2020.4.12
林爱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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