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好朋友贵在交心,哪怕不能朝夕相处,哪怕天南海北、相隔万里,只要心系彼此就仍是一对知己。今天就让我们从唐人许浑的一首诗中,领会一下“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意境。
寄殷尧藩先辈
许浑
十载功名翰墨林,为从知己信浮沈。
青山有雪谙松性,碧落无云称鹤心。
带月独归萧寺远,玩花频醉庾楼深。
思君一见如琼树,空把新诗尽日吟。
许浑和殷尧藩都是晚唐人。殷尧藩比许浑年长九岁,所以诗题中许浑称其为先辈。
▲许浑
殷尧藩在历史上虽然没有什么名气,但却是一位很有意思的人物。他早年贫困,后中举当官,但不久就辞官做了隐士。他一生好酒,徜徉于山水之间,曾经说过一番很有趣的话:“余一日不见山水,便觉胸次尘土堆积,急须以酒浇之。”
尽酌杯中酒,纵情山水间。应该是每一位读书人都向往的生活,但真如殷尧藩一样辞官入山就需要很大的勇气了。所以许浑对这位故交好友,既有羡慕之意,又有思念之情,再加上难以效仿的无奈之感。种种情感交织在一起,他提笔写下了一首名传千古的七言律诗。
▲尽酌杯中酒,纵情山水间
首联先说,殷尧藩之所以能够中举当官,全是因为他的学问好。“翰墨林”是笔墨之林的意思,此处代指学问。诗人如此起笔,既是对好友学问的肯定,也是对他品德的颂扬。因为晚唐时期,政局混乱,科举舞弊的现象层出不穷。殷尧藩凭借自己的能力一举高中,除了学问了得之外,肯定还是位高洁之士。但“太高人愈妒,过洁世同嫌”,这就为后半句诗埋下了伏笔。
不肯同流合污的殷尧藩为官十载,几经沉浮,最终辞官归隐。而在知己的遭遇中,许浑也看清了当时的社会,拥有学问和能力的君子,已经无法在朝堂上立足了。一个“信”字写出了许、殷两个人对世事的失望和无奈。
▲我如荷花般高洁
颔联通过对殷尧藩性情的描写,进一步对当时黑暗的社会进行了抨击。许浑以青山自喻,而把好友比作孤直不屈的松树,用雪的寒冷比喻来自朝堂上的“风刀霜剑”。松饰青山山育松,通过青山和松树的休戚相关,来表明两人是心意相通的知己好友。
接下来许浑用“碧落无云”来形容天地的辽阔。而把好友比喻成自由翱翔在天地间的仙鹤。
在这一联里,许浑先是借松树的特性,暗示了殷尧藩不为世俗所容的正直;又借仙鹤的悠游自在,赞赏了好友纵情山水的旷达和洒脱。此外,松树与仙鹤,不仅是对殷尧藩的赞许,同时也寓意许、殷两个人的君子之交,清雅而隽永。
▲君子之交,清雅隽永
在诗歌的前半部分,许浑对殷尧藩进行了全面的介绍,而在颈联里,他以好友归去的孤影对照自己醉酒的憨态,用买醉这个举动,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思念。
“带月独归萧寺远”,是写殷尧藩独自远去。带月而行,表达了殷尧藩急于归隐的迫切心情。“独归”既描写了好友的形单影只,也表达了许浑不能与其同归林泉的遗憾。“萧寺”则是一个典故:
出自《唐国史补》:“梁武帝 造寺,令 萧子云 飞白大书‘萧’字,至今一‘萧’字存焉。”
从此“萧寺”就成了佛寺的代名词,这里则代指田园。
▲独归萧寺远
上联描写友人的远去,下联则表达自己的思念。“玩花”暗含了恨花无语,睹物思人的用意;而“频醉”则描绘了许浑因思念故友而常常借酒浇愁的现状。
“庾楼”又是一个典故,指的是晋人庾亮建造的一座高楼。本来没有什么特殊含义。但白居易曾有一句诗“三百年来庾楼上,曾经多少望乡人”,于是“庾楼”就成为了唐朝人寄托思乡之情的地方。因而许浑运用这个典故的用意也就显而易见了,只不过别人是思念故乡,而他是思念故人。
▲琼枝玉树
颈联的思念之情,表达的很隐晦,通过这一联的蓄势待发,许浑终于在尾联中将自己想念殷尧藩的情绪喷薄而出。
“思君一见如琼树,空把新诗尽日吟”。开头直抒胸臆,许浑用最直白的语言来表达最真挚的感情。而把好朋友比作瑶池仙树,既是对他学问和品德的再次肯定,也是对诗歌首联的呼应。并通过难得一见的“琼树”,来表明自己很难再有与好友重逢的机会。
既然聚首困难,许浑只好对着太阳,吟诵着思念殷尧藩的诗篇,直到太阳落山。在最后一句诗中,许浑用“尽”字把自己的思念之情表现得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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